吻无道

别说的番外，王方的故事，刀。

贵乱的前文：1-3， 4-6，7-9，10-12（完结） ，番外1（江波涛），番外2（喻文州）

番外——不问

BGM：下落不明（方士谦）

几多派对　几多个失散伴侣

几多个故事　并无下一句

方士谦在酒吧和同事喝酒，两个中国人，一个瑞士小伙，几个人挤兑着八卦他的情史。

“出来前分了啊。”他有点无奈道。

“不是吧，异地恋还真是恋爱杀手？你们谈几年了？”

“六年多，”说起这话他也有点惋惜，“他不同意能怎么办。”

瑞士小伙Christ看起来比他更惋惜，说：“我女朋友在德国，我们就没分啊！”

他一说这话方士谦也乐了：“你们隔两周还能见一面，我们半年都见不了一面。”

“天天都能facetime啊？”

“有时差啊大哥，我下班他都得睡了!”

Christ还在那儿嘀嘀咕咕，另个中国人把他拉过来：“怎么着？旧情未了？你看起来挺不甘心的啊！”

方士谦一边喝着酒一边摇头：“很难说，可能也就剩下这点不甘心了。”

对方不知他对象是个同性伴侣，有点高深地感叹道：“六年啊，你要不出来这趟孩子都得打酱油了吧？唉，她结婚没？”

方士谦没纠正他上一句，只回答：“没结呢。”

“我看好你这趟回去，复合的节奏！”说罢大力拍拍他肩膀，差点把他那口酒给拍出来。

方士谦驻外第二年，攒了3周的年假，能回国看看。

方士谦认识王杰希那年26岁，不知道年轻的血是被生活磨去了些还是涨得更满。

王杰希代表他们公司去银行办理国际信用证，他还记得那是个让人有点昏昏欲睡的下午，窗口对面有点大小眼的客户。方士谦忙得没空睡午觉，脾气也不太好，指着合同给他挑错。

“你这议付日期跟合同上怎么不一样？你这货到底什么时候出？”

“啊？按合同走吧，可能他们拿模板改时没注意。”

方士谦没抬头，在日期上圈了个圈。

“你们这地点也不对啊，出了差错谁担责。”他皱着眉头，没注意到在他低头写写划划时对方一直盯着他看。

“这上面拼写错误也不少，不会你们模板就这么多错吧？”他通过窗口把合同推回去，“这位先生，你先拿回去再改一下？你这样我没法开的。”

王杰希站在玻璃对面对他笑：“谢谢了，那我过会儿再送过来。”

方士谦愣了一下，他都做好和往常一样与客户扯皮的准备，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爽快地就把他放过了。

王杰希自然很快又回来了，他们第二次、第三次，直到第十一次见面都是隔着银行这方小小的窗口，然后王杰希对他说：“我们公司对国际业务太不熟悉了，和你们银行合作也多年了，能不能请人给我们再开个讲座？”

方士谦笑着跟他说：“王先生看我怎么样？”

“方先生业务这么熟练，您肯来当然好了！”

王杰希那时刚在公司升职到小中层，意气风发，感情空窗。他公司新和南非那边开展了建材生意，他因此开始着手和银行联络业务。方士谦后来问他，其实你不需要自己一趟趟跑银行吧，随便叫个实习生就得了。

王杰希舔舔嘴唇，说我不是看上你了嘛。

快拉倒吧。方士谦嫌弃道，我那天心情那么不爽都写在脸上你都能看上我？

王杰希笑，最开始是觉得你嫌我们公司小不上心才凶着张脸，后来看你困得不行还认真地一个一个挑错就想，这个人还挺可爱的啊。

方士谦重重地啧了一声，心里得意，嘴上不说。

王杰希是个很好的对象，这点与他相处了六年的方士谦比谁都清楚。

他也许不是个极尽浪漫的人，但如果方士谦提起来，他就会认真地准备玫瑰、烛光和各式惊喜，庆祝一个个属于他们的情人节、纪念日、生日。或者说，他尊重恋人的愿望，在原则内都会尽力去满足。而他给予方士谦最多的，还是生活中那些踏踏实实的依靠感。

他们交往的第二年，住进了属于自己的房子，80多平米的小窝成为了一个温馨的归处。贷款、理财、人际，王杰希把他们的生活经营得有声有色，未来的路也仔仔细细规划好，回想起来，方士谦竟然记不起自己已经多久没再为生活中的琐琐碎碎操心过。只是他还是渐渐走离了这条平坦的路。

他不是不重视这段感情，他只是没法了断心里的一份执念。他也问过自己无数次，放弃和王杰希的感情究竟值不值得，但事实上这问题没有一个答案，这世上很多事情，并不是你知道何为正确就一定能去做。

他大学毕业那年，本来打算去国外深造，但银行的金饭碗和父母的劝告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，比起高昂的学费和未知的未来，这确实是更能让人放心的选择。只是他始终无法违背自己内心最开始的愿望。他早知外国的月亮并不圆，但那是个迷人的未知世界，他不甘于如王杰希所愿，只是个背包的过客，他的梦想一直未变，融入它，征服它，然后，证明自己。

他所想要展示的价值，并非是一条坦途上平淡无奇的一生。

于是他终于还是走了。房子，戒指，稳定的生活和感情，束缚在被抛开的一刻拥有了新的名字，那叫做记忆。

方士谦回国的第一周基本都在马不停蹄地会见各方好友。从相识的发小，多年的同学到曾经一个部门的同事，回答的问题也都大同小异，从何时回国到有没有对象。他笑着摆手，公派期还有一年就结束了，但他私下早就和法国的一家银行谈好了待遇，等着收拾完手下这个项目就跳槽走人，心里并不想太多理睬这些个问题。他心里也藏了些事，在杯箸交错里默默翻涌着。

直到酒过三巡之后，方士谦问他们：“王杰希怎么样你们知道吗？”他们交往多年，有些朋友倒也是都认识。

可惜那些人都无奈地摇摇头答道：“不知道啊。”

有人听出些他话里的意思，提醒句，“没联系啊。而且你们都分了，我们联系也不太好吧。要不你问问王杰希的朋友去？”

“算了，没必要，我也就是随口一问。”方士谦笑着举杯：“当我没说，喝酒喝酒！”把这话题淡然地带过。

他也不是第一次想起王杰希。

上次是在同事婚礼前的派对上，那个瑞士人平时看着腼腆，几杯伏特加下肚脸立刻烧得火红，开始不停地用他那口音浓重的德语讲起未婚妻的好，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抱着电话一次次告白。方士谦也站在一边笑着鼓掌，却不知为何似乎看到了王杰希。

那个人会不会也在喝醉后会再想到自己，或者已经有了新欢，可以让他伴着酒意念出名字。他掏出手机，手指划过王杰希这几个字，停顿了很久。

始终没有拨出。

方士谦是不同意分手的，他还怀有一丝侥幸，觉得也许梦想和爱人都可以得到，他不需要去做孰重孰轻的选择题。王杰希也动摇了，却最终拒绝了。

他说，我担心继续不顾一切的努力也得不到好结果，你可能比今天更失望。不如就全怪在我身上吧，是我最后放了手。

感情的瑕疵和分歧，在距离拉大后只会显得更加可怖，他们不可能永远去徒劳地粉饰太平，直到比今天更加疲累的一刻。方士谦不服气，却没办法去反驳，他最初在瑞士也曾一次次不甘地拨打王杰希的电话，直到他奔波于新的生活里，渐渐淡了，慢慢忘了。手机上的这个号码成为了一个不再被触动的石碑。

这一次方士谦也回过他们曾经的家，熟悉的小区看起来没什么变化，单元外的可视电话，按键被磨得有些模糊不清，他听着对面陌生的夫妇接起电话，依稀听到孩子咿咿呀呀的撒娇。他们也不知道上一任房主的去向，但是有他当初留下的号码。

方士谦没有找到王杰希。

他也许有一百种方法去找对方，但真的站在门槛前却哪个也不想用了。即使他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王杰希又能怎么样？毕竟是放手的曾经，一段弃之身后的时光，他甚至想象不到再见到对方要说什么。

你好吗？

还是我很好。

念念不忘则必会再次有回光？只是个美好的念想罢了。他比谁都清楚，这世上更多的是无从续起的故事。

很快他又飞回苏黎世，然后是巴塞尔，曾经拨动心念的一瞬也没再出现过。

再后来方士谦搬去法国，忙忙碌碌办完入职，银行放了他两周的假，回国有些赶，他就干脆留在当地旅游观光。

巴黎他不是第一次来，上一次是和王杰希一起来度假。时隔几年这地方也没什么变化，埃菲尔铁塔屹立不变，街边鲜花仿佛从不凋零，马卡龙依然甜得腻人，只是上次在左岸喝过的咖啡屋已经换了招牌。他在街上无所事事地晃着，几个国人游客举着相机问他能不能帮忙拍张合影。

他点头，看着对方摆出游客的标准姿势站在蓝天下，在嘴角扬起的一刻按下快门。

被定格的笑容，灿烂的阳光，快门的声音仿佛他心中尘埃落定的轰鸣，那些个身影和他的记忆忽地重合，又渐渐远离。

他承认自己鬼迷心窍，突然，那一刻，他很想再听一次王杰希的声音。

他用来打长途的电话卡没多少钱了，他希望还能拨通一次。于是终于按下那电话号码

隔着千山万水，语气平平的女声仍未变。

“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。”

方士谦把电话卡从手机里抠出来，随手扔在了路旁的垃圾桶里。

巴黎是个好天气。

【END】

最后一篇，到此结束。

作者还有点废话走 这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