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 10-12 (完结)

说明:

1)这是篇没什么三观的贵乱文,非1v1,涉及CP为喻王喻,王方,喻黄,周黄,周江。点开务必慎重

2)看了也不用太认真,就当他们拍了几个mv,BGM点击收听

3)流水账叙事,大概不会很长,因为还有其他连载,可能也不会太走心

4)随时欢迎来找我谈人生:)

上文:1-34-67-9


10. 难为

BGM:人质(江波涛)

我和你啊存在一种危险关系

彼此挟持这另一部份的自己


周泽楷到底还是来了G市,年假最后两天,黄少天借着陪朋友的名义,窝在周泽楷的宾馆不肯出去。外面下着潮湿阴冷的雨,一连几天断续未停。直到他们回去S市,才稍稍见了霁晴。

黄少天在飞机上睡得迷迷糊糊,半梦半醒觉得有人给他披上了毯子,他拨到一边说热,那双手就没再伸过来,他心里突然又一下子空落落的,喻文州的声音就顺着梦境的边缘溜到脑子里:“少天听话,飞机上容易着凉。”他下意识想反驳时,那个声音却像电台换了频一样突然变调:

“少天,你后悔吗?”

仿佛一个闷雷突然炸在脑子里,黄少天蓦地睁开眼睛,手心全是冷汗,一点睡意也没有了。

周泽楷关切地看过来,问他:“怎么了?”

黄少天摇摇头,拽过他手里那张毯子,说道:“又有点冷了,可能空调太大了,刚才那点热气都被吹没了。”

“别着凉。”周泽楷帮他把薄毯掖了掖。

黄少天在头顶座椅前的触摸屏上选着电影,半天过去一无所获。他小声问周泽楷:“喻文州去接你那天你们说什么了?”

周泽楷到G市那天是喻文州去接的,其中缘故曲曲折折,黄少天被家事绊住,家里人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事可以拜托和他关系最近的喻文州。他没来得及阻止,更没来得及解释,难堪不已,肚里燃着一腔邪火和家里没头没脑地吵了一架,打车到半路时接到喻文州的电话,说人已经接到了,直接在宾馆见吧。那是他们这几天说的最后一次话,到宾馆时喻文州没有下车,只有周泽楷一人走向他。

他坦白告诉周泽楷自己和前男友喻文州继续伪装情侣的事情,周泽楷笑笑揉他的头发,没有说话。这事情他自忖换个位置自己也会吃味,周泽楷却没表示,反而让他搞不清对方在想什么。

“说你小时候的事。”周泽楷回答他。

“天啊那有什么好说的。”黄少天皱起脸来,“糗死了,你还是不知道的好。”他一边抱怨一边暗自想,喻文州是个有分寸的人,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,因此也就没发现周泽楷有些黯沉下去的目光。

 

等在接机口的是江波涛,隔着很远就向他们挥手,一扫失恋那会儿的阴霾,恢复了以往热络阳光的样子:“哈罗,回来了呀。”黄少天这会儿心事重重,跟他打了个招呼就不太说话,江波涛用眼神示意周泽楷,对方摇摇头,意思是没关系,又把手里拎的广式点心给对方看了看:“买了很多。”

江波涛知道他的意思:“好啊,一会儿给家里带过去点,剩下的我们晚上吃。”

他们俩个在车上聊着上海话,家长里短的事情,琐琐碎碎的很多,饶是黄少天能言善辩,这会儿也插不上嘴,更何况他对上海话的反应还慢些,心里一桩愁事未了,又添了点莫名的委屈。以前觉得江波涛是个很会聊天的人,后来发现他最会的还是和周泽楷聊天,周泽楷三言两语,甚至不说话时,江波涛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,一个个话题顺接地无比自然。黄少天又想起当初打给周泽楷的那个电话,他们的交谈像是和那天的场景交融在一起,糊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,一扇窗也没有给他留下。黄少天摸摸周泽楷的手,对方看向他。

黄少天想,我至少能读懂他这个眼神,他说,我晕车。

他是真的晕车了,这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,心里又塞满了晦涩不堪的情绪,堵得他不上不下,到家下车后干呕了一阵才算好些。

晚饭结果还是交给了江波涛来准备,黄少天想和周泽楷说这样不好,但眼见两个人在厨房忙得愉快就又咽了回去。晚餐四菜一汤,买的点心也被端出来,因为开了瓶红酒显得莫名有些隆重。

“欢迎黄少回来!”江波涛和他碰碰杯子,头顶的餐桌等投射下一段温馨的光弧,黄少天被晃得眨了眨眼睛。

“也给你拜个晚年啦,祝你新年感情顺利!”

江波涛笑得含糊不清。

没想到三个人里喝得最多是周泽楷,他倒是不多话,一会儿喝了小半瓶下去。红酒后劲大,他也不是能喝酒的人,吃完饭就缩到沙发上睡了。黄少天从屋里抱了床被子帮他盖好,又去厨房沏了杯蜂蜜水,想叫周泽楷喝点。江波涛刚给他用靠枕垫了头,看见黄少天端出来把人拦了住。

“小周对蜂蜜过敏,喝不了的。”说着他返身从冰箱里拿出个半个柠檬,切下两片泡进水里。

江波涛没把周泽楷叫起来,把杯子盖上放在一边的茶几上。周泽楷睡得熟,刘海遮下来盖在眼睑上,似乎有点痒抽了抽鼻子,江波涛伸手把头发给他拨到耳后,最后关上了沙发一侧的立灯。

一片黑暗里黄少天站在旁边,默默看他做完这一切,说小江,我们谈谈吧。

 

他们走到露台上,掩好了门。上海的冬天比广州冷上很多,夜晚的高层上风也大,刚刚因为红酒暖起来的身体一下又被投到冰窟中,酒意也散发着森森寒意。

黄少天还在斟酌着词句,江波涛却先开了口,他问:“黄少,你是不是觉得周泽楷特别好?”

黄少天点点头,说当然。终于冷冷的问他:“你也是觉得他特别好所以才有这么多心思吧?”

江波涛就笑了,笑声在风里显得有点颤抖:“小周看起来多完美啊,长得帅,有才华,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好,永远为你着想。但如果他对谁都好怎么办?如果他对谁都笑,都温柔怎么办?”

“你想说周泽楷对你也一样好?但江波涛你别忘了,这始终是不一样的,你们的关系就是朋友,难道他还能一副冷面地拒你千里?”黄少天尖锐的反问。

“是啊,但即使知道不同又有什么用?他还把你当做最亲密的人,一边支撑着你一边依赖着你,让你觉得自己离不开他,他也离不开你。你连逃都无处可逃。”

他深吸了一口气,试图让心里那些躁动的感情平复一些,他说:“黄少,你知道吗?他找不到我时,每次敲门时我都站在门后,我整个人抵在门后,觉得他每敲一下我的世界就地震一次,直到从猫眼看到他失落地走开,揽着你回家;他打得电话我不敢接,就放在一边看他一点点震到没电。就算知道他给我的只是对一个朋友,甚至一个亲人又能怎么办?我没法骗自己,更没法骗那个女孩,即使我知道退一步就是功归一篑万劫不复,也没法说服自己不去这么做。”

“你想让我同情你还是原谅你?”黄少天浑身发抖,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得,“你开不了口我大可替你说,告诉周泽楷你那么喜欢他,不惜折磨自己也要留在他身边,让他放你一条生路?”

江波涛却笑了,说:“那就麻烦黄少了。”

黄少天一时哑了声。

“你觉得小周会怎么回答?他当然会放我离开,即使他自己并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,他也许会想来说服我,但那不可能。这么多年的情分像朵花,想摘下来当然容易,你猜养花的人会不会心痛呢?小周不想伤害你,也不想伤害我,他只会让自己生生捱着折磨。”

他闭了眼睛,说:“黄少,我知道你没法接受,也知道你怎么想。没错,你就当我们拿着彼此的情分当成人质,谁也走不了。”

“我看不出你还挺伟大,你不想折磨他就来折磨我?”黄少天冷笑,“那我算什么,我是不是要看你们演完一出戏还得帮你们把幕帘拉上?”

“我哪能折磨你?”江波涛的脸上有露出那种苦笑,“我今天和你说的话,永远不会和小周说,如果你不问,它就永远不存在。就当我是个坐在你们身后沉默的木头人,对你又哪来的折磨?”

“但我已经问了,你让我当它不存在,可能吗?”

“黄少,你要是对自己足够自信,又怕我什么呢?”

黄少天定定看了他半晌,如果是以前的自己,一定要会激动地指着对方骂,骂到肺腑的空气全部清空,可现在他却冷静得要命,一时的口舌之快也没有什么用。他倒是真有点恨不得自己装傻到底,只是他当然不甘心,特别不甘心。他说,我当然不怕。江波涛,就当我们都在场上,那就看看谁先退场吧。

看看子弹会先击中人质还是绑匪的心脏。

 

11. 问答

BGM:人质(周泽楷)

相爱变成猜忌怀疑的烂游戏

规则是要憋着呼吸越靠越近


江波涛没再说话,把一切都挑明他本应觉得轻松,却还是觉得有沉甸甸的巨石向他压来,想填塞一个欠愧的角落却把呼吸都堵住。

“黄少,再和你说一件事吧。”看到黄少天一脸戒备的表情,他试图笑了笑,“小周今天不开心,是在G市有什么事情吧,不然他怎么会喝这么多酒。”

 

周泽楷睡了大概两个小时,醒来时候客厅还是黑漆漆一片,只能借着城市投来的霓虹灯影,看见黄少天一个绰绰的身影,坐在旁边看不清脸色。江波涛已经走了,他这样不知一动不动待了多久,听到周泽楷这边的声响,才转过身来把茶几上的水杯递给他,水杯保温这会儿水还温热,两片柠檬静静浮着。

“谢谢。”周泽楷拉着他说。

黄少天有点别扭地挣开,说:“是小江沏的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

黄少天叹气,面向他伸手捧住他的脸,却没再和他开什么玩笑。这个动作静止了很久,久到他双手足以摩挲出这张脸上每一个让他着迷的细节,无论是让人沉入深海的眼睛,还是坚挺如山脉的鼻梁,嘴角每个翘起的弧度,他都不愿放手。

他们接吻时,未散的寒意撞上温暖的双唇。

间隙中黄少天开口:“周泽楷,我想和你谈谈江波涛。”最终还是未能化解那冰凉。

“谈什么?”周泽楷不解。

“如果我说,我不想再让他介入我们的生活,你会怎么选?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他喜欢你。”

“他不会。”

不会什么?不会喜欢你还是不会来破坏我们?黄少天心里反问,又想起江波涛说过的话,摇摇头道:“你在自欺欺人,你是不想失去他这样的朋友。”

“他是最好的朋友。”

黄少天拉开和周泽楷的距离,他觉得自己的内里在一点点被点燃:“你究竟是心太大还是根本就是自私得无可救药?如果离不开他你又需要我作什么?”

周泽楷拉住他:“我不会喜欢他。”他这话说得带了几分委屈,他和江波涛这么多年以来,如果他会喜欢对方又怎么会有今天,他喜欢的是谁,清清楚楚明明白白,为何还要被一次次质疑,是不是要维系这份感情就必须把过往友情抹杀的灰飞烟灭?

“你不会喜欢他,但是他喜欢你,你就非得这样拖着不放,让每个人都过不痛快吗?”

“我错了……我会问清楚。”周泽楷试图做出他最大程度的妥协。

“你没有错。你只是站在那里就有无数人来喜欢你,你怎么会有错?”黄少天已经红了眼,“你给不出答案只不过因为你哪边都不想放开,喜欢你的,你喜欢的,这样你才算圆满。你怎么就不能爽爽快快地给个答案,一道选择题哪有这么难做?”

周泽楷被逼得有点烦,他需要时间来慢慢解决这些问题,让他在几秒间剪断任何一边沉重的联系,他做不到,没法做。“不是选择题。”他对对方强调。

“无论是什么题,我只要答案。”

周泽楷知道黄少天吃了味,也知道这独占欲并没错,只是他这会儿思绪杂乱,想说他自己也同样会觉得不公,只是吃味又何至让彼此互相逼迫如此,竟鬼使神差问出一句:“那喻文州呢?”

 

那喻文州呢?

他去G市时匆匆忙忙,到了机场才给黄少天打去一个电话,没想到那边也是一片手忙脚乱,出了机场一个看起来温和干净的男人向他走来,伸出一只手:“周泽楷?你好,我是喻文州。”

他握手握得犹豫,不知道对方的来由。

“我是少天的朋友,”坐进车里时,喻文州对他说,“在他的手机上看到过你的照片,所以能一下子认出来,你长得很帅,很好认。”

周泽楷有点拘谨地回答他:“谢谢。”

喻文州没有理会他的客气,一边把车子开上高速,一边继续道:“我本来说到这里就可以了,但我偏偏还想继续说下去,虽然我和你说的话相信少天之后也会告诉你。”

“我是少天二十年的朋友,是他的前男友,也是他家里现在认可的假男友,你想听听我说哪一件呢?”

周泽楷被他的话吓了一跳:“为什么……和我说这个?”

“因为不甘心啊。即使分手也没法逃开朋友的身份,没法拒绝他的要求,没法把那二十年全部付之一炬,即使做好决定不再见面却还是会被各种别样的事情拖出来,那我只是想任性些说出来又有什么错?”

“你还喜欢他吗?”周泽楷皱皱眉,问道。

“可能不吧。”喻文州没什么所谓地答道,“我不是和你示威,也不是还对他有什么期待,只是好像这么说能从你们身上得到一点报复的快感。”

周泽楷无话可说。喻文州就给黄少天打电话,说估计他已经在路上了,果不其然。

他说即使分开了,二十年的默契还在,即使默契还在,却连朋友都不想做,生怕一个转身就是万丈深渊。喻文州把车子停在路边,对周泽楷说:“你自己下去吧,我就不露面了。”

周泽楷解下安全带,打开车门时和他说:“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。”

喻文州也没看向他:“随便说说而已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发动机再次发出启动的声音时,他又听到一句:“祝你们过得好。”

 

怎么才算过得好。至少这样肯定不算。

在黄少天看来,周泽楷那句:“那喻文州呢?”无异于一句挑衅,江波涛和喻文州分据天平的两端,倒要看哪边先压垮他们。他在那一瞬间失望得无以复加。

 

爱情终于还是成为了疲劳的拉锯战。

 

甜美的糖衣已经耗尽,苦涩的内核就占据了舌尖。他们之间的问题没有任何人能来解决,即使喻文州不再出现,即使江波涛否认了自己的感情,曾经无所忌惮的快乐依然无从追回。真的逼迫对方和曾经一刀两断就能获得救赎吗?

黄少天自己也开始怀疑这个结论。

他们冷战的时间越来越久,周泽楷本身就不爱说话的人,在黄少天也开始留下大段沉默的空白后,这个房间的温度仿佛跌破零点。S市的冬天持续了太久。

这样慢慢捱过了一段时间,出了正月后的第一通电话来自黄母,他听到自己母亲带着忧虑的声音:“我听文州妈妈说,你们分手了。”

黄少天点点头,电话那端的人却不可能看到:“我们是分了,很久前就分了。”

“所以你要跑到S市去?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吗?”

“挽回什么?”黄少天有点迷惑,家里还寄望他和喻文州破镜重圆,而他苦恼着连如何挽回与周泽楷的感情都不知道,只好敷衍道,“跟这无关,没别的事情我先挂了。”他有点疲惫地揉揉眉心。

“等一下啊,”母亲有点急切地喊他,“你怎么听起来怪怪的,在S市好吗?”

“好得很,不要担心啦,今天上班累了,回来聊。”说完他像是害怕什么一样迅速把手机关上,把所有关心都逃避掉。虽然逃避永远于事无补。

 

他和周泽楷说,他和喻文州再没有见面和联系。周泽楷说,他不会喜欢江波涛,江波涛也说不喜欢自己。然后这个话题戛然而止,他们可以继续甜蜜的拥抱和接吻,却无法忽视那个已经形成的裂痕,用多少承诺和情话都没法填补上。

“我不想和你分手。”黄少天说。

“不分。”周泽楷拉着他的手,却已不如从前一般紧密,他想了很久后说,“我们坚持一下,就会好了。”

 

黄少天感到莫大的讽刺,他和喻文州分手前,对方和他说坚持,现在周泽楷也和他说这句话,他一向没法忍受爱情变成磨人的尖刺,却一次又一次迎来这样的结局,勿论他本心如何。

他说,让我静静,我出去走一走。

深夜的公寓门口一片静谧,他走到花园边的石凳上坐了会儿,手指冻得发僵,一次次划开手机又哆哆嗦嗦地关上,反复几次后鬼迷心窍地又拨出了那个电话。

喻文州还没开口,黄少天就抢白道:“文州你什么都别说……你什么都不用说,我只是想发泄一下,我知道这不对,但我控制不住自己。”他说完这句话才发觉自己既哭不出来,也并不想说什么了,对面只有静静的呼吸声。

“周泽楷说,我们坚持一下就会好了。”没有前因后沟,只有单单一个转述,但喻文州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他开口:“少天,你总是不试着再坚持一下。”

黄少天说,我坚持就有用吗?对你有用吗?

喻文州回答:“我不知道,对我,可能有用。”

如果没用,为什么要试;但如果有用,我当时又是为什么会和你分开。

黄少天咬咬牙,终于还是泄出了一声哭腔,说:“我真想回去。”

电话对面不再说话,他挂上电话时,看见周泽楷站在他的身后,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,像一座冰塑的雕像。

 

周泽楷张张口,想要说些什么,但那一刻他却迷茫了。

“别……”

他想说的是什么呢?

是“别走”吗?

还是“别留下”了?

 

那一刻子弹终于穿过的胸膛,只剩下徒劳的风声,吞没血与热。

天空颠倒下来。



12. 再会

BGM:夜会(喻文州)

只为那陌生戒指

重新打量你修长的手指


喻文州挂断了和黄少天的电话,没有给,也没有去等一个回答。这个答案的一半,需要也只能由黄少天自己去完成,而另一半,悬在半空里要喻文州去摸下来。

在那一天的破晓来临之前,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十年前的恋人。隔着电话线还能听到对方声音里浓重的睡意,仿佛是他们相拥而眠。

他问,杰希,你说坚持有用吗?

对方没有回答,半晌后电话里只剩忙音。

 

喻文州就想,他要再去见一次王杰希,只有再见到他,就一定能从他那里获得答案。

他们会赌一赌各自的选择,如果王杰希选择有用,那他就选择反面,等到揭晓一刻从对方手中收回自己的赌注。

最后他终将把记忆的绳索收束回一双手中,绳索遥遥一端的王杰希也好,黄少天也好,像沿着地下铁轨道慢慢远去的列车,等待下一站的报名。

 

喻文州到达B市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,没有霾也没有风,晴好的太阳有了点春天的样子,暖融融地照得人骨子里透出了懒意。喻文州没急着叫王杰希,一个人去母校周围遛了一圈,校外周围的网吧换了一圈名字,有的干脆改成了小吃馆,东门外的日租房招牌早就不见了,新盖起的快捷酒店看起来也很受欢迎。骑着自行车从身边驶过的年轻人,没有一张还是熟悉的面庞,倒是掀起的那阵风还似当年,带着青春时候的无所顾忌一往无前。

并没有什么过去的印迹可找,他们约会的树林,他们接吻的教室,他们牵手走过的小路,不动声色地被时光覆上了新鲜的涂画,人来人往中终归和曾经哪里不同了。喻文州靠在篮球场边吃着煎饼,觉得味道也变了很多,他在那个穿梭运球的男孩身上找到王杰希的影子,却无论如何无法和记忆再度重合。

他打电话给王杰希,说我正在T大的篮球场边啃煎饼,不如当年好吃了。

王杰希笑出了声:“摊煎饼那家早不知道转了几手,再说你这平常好吃好喝的,再回来啃煎饼哪还会觉得香?”

喻文州一边嚼一边说:“但是我想了想,觉得当年吃煎饼时的快乐,现在吃什么都找不回来了。白斩鸡都不行。”

“你那吃得不是煎饼,是寂寞。”王杰希一本正经地和他开玩笑。

“杰希大大什么时候有时间,再陪我出来吃次寂寞?”

对面似是考虑了一下,说晚上吧,带你吃点好吃的。5点在东门见,我来接你。

 

没想到B市晚上竟然降温下起雪来,喻文州踩着一层薄雪冻得直打哆嗦时,一辆车停在他面前,他愣了一秒,等车窗降下来时才反应过来是王杰希。

“总觉得你是得骑着自行车来。”

“那你不是要冻死?”王杰希笑着把暖气又往上调了几度。

“B市还是这么鬼冷啊,天气预报也不准,”喻文州抱怨,又想起了什么,“第一次坐你开的车,不会像你当年骑车一样胆战心惊吧。”

“那是你自己吓自己,”王杰希反驳,“我明明骑车技术很好的。”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一敲,喻文州得以看到他无名指上一圈金属的光弧。

他安心地靠在座椅上,闭上了双眼。王杰希开车的技术和当年骑车不同,稳重娴熟,喻文州差点睡着,迷迷糊糊间抓住了半段梦的影子,像一截白衬衣的一角。

 

晚饭两个人去了某家胡同里的老火锅店,这次终于没再喝酒,倒是吃了一身汗。王杰希说,“你赶上的天气还真适合吃火锅。”外面呼呼卷起风雪,室内熙熙攘攘热气升腾。

他望望窗外:“大概是今年冬天最后一场雪了。”

十年前也有那么一天,他们想趁着下雪出去吃火锅,结果却在胡同里迷了路,怎么也找不到想去的那家,最后还是在一家小店里点了几份小炒,倒也吃得挺开心。当然比起食物的味道,他们记得更深的是靠在巷子中交换体温的吻,和冻僵的十指相缠时的触感,但今日恐怕都要相让于一个陌生的戒指。

回去时喻文州说住在学校不远的一处宾馆,车就还停在了东门口。他下车回头看王杰希,问他要不要一起下去走走,王杰希点点头。

寒风一瞬侵袭,他们都不禁紧紧领口,相视而笑。好在刚才吃完火锅还不觉得太冷,这条路也并不太长。快到十一点,自习楼和图书馆的灯都将熄,三俩个买夜宵的学生顶着风从他们身边跑过,路灯不太亮,喻文州就像曾经那样去牵王杰希的手,又被对方自然地拉进大衣的口袋,那手指还是一样好看,骨节匀称指触温热,只有无名指的金属冰凉地为他们隔开一点距离。

喻文州用手肘捅捅他:“你送给方士谦的?”

王杰希点点头。心里却苦笑,那个人若是铁下心来要走,一个小小的金属圈又怎么栓得住,能安慰的也只有自己罢了。

喻文州好像读懂了他的心声:“如果一个戒指真的能把心都栓在一起,那世事大概都能简单很多,倒宁可过得简简单单。”

王杰希紧了紧手指,没再说话,这条路很快走完了。他们折返回了门口,握热的双手也便松开了。

喻文州笑着问他:“还是那个问题,坚持有用吗?”

王杰希说:“不知道。但我尽力试过,什么结果也能接受了。”

喻文州好像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,深深地松了一口气。

他看了看周围,说我们当初也是在这分开,现在轮回了十年又回到原点。

“十年后我们也可以这么说。”王杰希的目光似乎就真的看向了又一个十年后的他们。

十年前他们在这里吻别,十年后在这里松开双手,每一次重逢都是一场漫长的告别。即使如何惦念熟悉的一张脸,终归要掩在记忆的烟尘中。

喻文州转身离开,每个潮湿的脚印都将随着大雪融化而再度无法追溯。

王杰希看着他走出很远,远到觉得即使回头再看也是两个世界,那身影在雪里变得像一个模糊的光斑。他甚至不确定喻文州是否停住了脚步,是否回头有望回来,是否嘴唇的颤动是在对他说——

他说——

他说——

 

积雪终于压折黑色的树枝,他们拥抱着摧枯拉朽般扑向大地,发出喟然的声响。

 

【END】



这篇虽然看得人不多,但我却有特别多的废话想说,不过可能要留着下次说。

最初就是想写个简单的起承转合的故事,1-3的起,4-6的承,7-10的高潮,和11-12的落幕,几乎每个步骤都被定好,想着就是个流水账不会写太多,现在不仅字数超了,还觉得很多东西没讲清楚,可能还要再添两三个小番外,讲讲小江、喻文州和方士谦。还有一些cp最终的解读,等番外写完一块儿放好了。

谢谢观看(笑。


每章前出现的歌曲走这里:《别说》歌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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