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 7-9

说明:

1)这是篇没什么三观的贵乱文,非1v1,涉及CP为喻王喻,王方,喻黄,周黄,周江。点开务必慎重

2)看了也不用太认真,就当他们拍了几个mv,BGM点击收听

3)流水账叙事,大概不会很长,因为还有其他连载,可能也不会太走心

4)随时欢迎来找我谈人生:)

上文:1-34-6


7. 伪装

BGM:瑕疵(王杰希,方士谦)


 忍耐到底,光阴都不算白花

 天就算灰,始终想守到月牙


过节无非几个步骤,采购聚餐串门。

黄少天和喻文州在黄家打了声招呼,就被两位老人踢出门,说是去花街挑几盆喜庆点的花回来摆。从房子里一出来,两个人刚才还紧扣的手立刻松了开来,各有几分尴尬。还是喻文州咳了一声,说你自己提出来的别扭个什么劲儿?跟你去把花买了然后咱各回各家。

黄少天也没什么话好说,难得缄默地点了点头。

广州花市节前一贯拥挤,富贵竹、一品红,或者常见必备的桃花和金桔,一盆盆被摆好了姿势任人观赏把玩。黄少天有点感冒,带了个口罩,这会儿只觉得呼吸不畅,他和喻文州说:“随便挑两盆吧,金桔水仙好养活。”

喻文州就蹲下身问起眼前这盆金桔的价格,黄少天左顾右盼,数着秒想过去这段难耐的时间,却发现对面有个眼熟的身影在看桃花。

下意识地,他推了推喻文州:“我好像看见个熟人。”

喻文州不太经心地问:“谁啊?”

黄少天努力在脑子里搜索了片刻,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他:“你看那个人,是不是王杰希?”

喻文州直起身,刚好和对方的目光撞在一起。

还真的是王杰希。

 

王杰希来G市的理由有很多,比如他想借着年假和方士谦出来散散心,又不想再带着对方出国;比如他想试试看抛开一切两个人还能不能过下去;比如他已经和家里透了一些风,但现在他们的情况这般,又不知道该不该把他们关系挑明说了,进退两难索性避开;再比如,他想不清又不想说的理由。在看到喻文州的一刻,又似乎想明白了些。

喻文州抱着盆金桔去和王杰希打招呼,才发现他旁边还有一个人,很显然对方也看见了他身边的黄少天。

“好久不见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喻文州揉揉鼻子,他对桃花有点过敏,“真是碰巧。”

“喻文州黄少天,大学时认识的朋友,”然后王杰希指指旁边的人,“方士谦,我对象。”

黄少天还是比较热情的,和两个人都打了个招呼,但招呼打完,四个人电线杆一样站在那里也不像话,还是王杰希先提出来:“找个地方聊聊天?”

黄少天认识王杰希时,王杰希和喻文州还在谈恋爱,他心里想这叫什么事,旧情人携新欢叙旧?也不对,自己其实是旧爱的旧爱,不过时隔多年碰面,对方提出来他也不好驳了面子,心里把那点想逃开的念头压了下去。这边喻文州已经点了头,四个人一盆花就坐上了他的车。

没什么新意,还是莲香楼,下午3点多人满为患,四个人挤在一个角落被吵得也顾不上什么气氛微不微妙。不一会儿等菊普和茶点上了,话题也慢慢打开了。方士谦并不是沉默寡言的性格,正和黄少天一路从广式早茶聊到英伦下午茶,话题绕着吃的转来转去。王杰希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就转向喻文州:

“没想到你们俩在一起了。”

喻文州咬着肠粉一顿,笑笑没说话。

“也就你受得了他那叽叽喳喳的样子。”

喻文州心想那可不一定:“当年吃醋没?”话一出口才想起来方士谦还在旁边呢。好在那两个人聊得欢似乎也没注意他说什么。

王杰希也一笑:“还真想不起来当年在想什么了。”

喻文州不拆穿他,问:“怎么想到来G市,说实话,看到你确实吓了一跳。”

“年假,刚好出来玩玩,过两天去HK。”

“当年你可不那么爱玩。”喻文州揶揄他,目光往方士谦转了转。和王杰希差不多瘦瘦高高的身形,甚至比王杰希还高一些,能说爱谈,喜欢外游,看起来就是关不住的性格。

“人总是会变的。”自己变,或者被他人改变。

“感情还不错?”喻文州问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“彼此彼此吧。”王杰希把目光转到了一边,想到那盆金桔,“你们过年买花来?”

“被家里支出来的,不过才买了盆金桔,大概不够。”

“那还怪我们耽误你们了。”王杰希笑了,“不过你们这都进了家门还真不错。”

喻文州给自己添了杯茶,抬眼说:“你们迟早。”

黄少天突然扒过来和喻文州说:“文州,老方说瑞士超好玩啊,湖光山色一片农野,还可以爬雪山!”他兴奋起来还像个半大孩子,话总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,“之前只去意大利没意思,不如下次……”

下次什么?他们哪还有下次?黄少天说到这儿一个刹车,就要硬生生截下话头前,喻文州拍拍他的手背把话接下了:

“想太多,以后再说吧。”

他讪讪笑:“是啊,以后说吧。”

这边王杰希瞥了眼方士谦,压低了声音问:“你也以后说?”

方士谦对着他脸很快冷了下来,不复刚才言笑晏晏的样子:“别逼我。”

“我什么都没说,出来度假的,你开心点。”

方士谦冷笑一声,转过头说吃饱了不如先回宾馆。

喻文州说,那我送你们。

 

回了宾馆房间,方士谦一脚把行李箱踹开。

“老同学还是老情人啊?”他问道。

“你关心这个?”

“我还真不关心,看你装得辛苦,是不是憋了一肚子对我的抱怨说不出口?”

王杰希无奈:“你哪来这么多鸡肚肠?”

“你还是不愿意我走?”

“如果我说不,你想怎么样?分手?”

方士谦一下子静下来,讷讷道:“我可没说分手,干嘛我出去就必须分手?你就不能多点信心,也给我们多点空间?”

王杰希定定看着他,说: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,道理你我都懂。”他说完又有点后悔,这话未免太狠也太决绝。他拍拍方士谦的后背:“难得出来玩,做不做?少想点有的没的。”

来G市前他想得很清楚,他不会逼得太紧,只是尽力去留住,留不住就分开,简简单单。

 

喻文州车上坐了会儿,黄少天催他:“还不走?想什么呢?我说王杰希他现在对象跟你还真不太一样,也不对,我和王杰希也不像。”

他说完也觉得不对劲,生硬地又想开个玩笑:“你不会在想什么不应该的事吧。就算我们掰了,你也别打人两人的主意啊。”

他话没说完,喻文州就突然开口:“你在车上等我会儿,王杰希钱包落我这儿了。”黄少天还在想对方什么时候把钱包放他这儿了,喻文州已经走下车向宾馆大厅走去。

“还有空房吗?”他问前台。

“还有几间,先生有什么要求吗?”

“大床房。”他出示身份证。

“5L还有一间,”对方一边登记一边问他,“先生订几天?”

订几天呢?他想了想和前台说:“今天住进来的王杰希先生,要住到哪天?”

“不好意思,我们不能泄露客户资料。”前台有点吓到,赶紧拒绝了他。

他笑笑,示意自己没什么恶意:“我们是朋友,不信您可以把我的名字和资料出示给他看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

“这样好吧,你们也不用告诉我什么,先刷预付权,结算也用同张卡,就扣到他退房那天。”说着他微笑着把一张信用卡推了过去。



8. 难平

BGM:可惜我是水瓶座(喻文州)


十年后或现在失去 反正到最尾也唏嘘

够绝情我都赶我自己出去


过年是件令人烦躁的事情,对黄少天来说尤其如此。本来只说让喻文州陪他回家一趟,没想到之后又被家里捆绑起来几次,忙东忙西,见到不明所以的王杰希也要假装仍合拍,身心俱疲。麻烦了喻文州不少,心里过意不去,也不知跟谁能说。空暇时他抓紧时间给周泽楷发信息,避重就轻地抱怨一下,大篇文字哗哗打上去,他妈妈在旁边看到埋怨他:“过年回家还不和我们说说话,也不帮文州干活,就会玩手机。”

“要回拜年信息的啊。”他回答道。说着小周的回复过来,短短几个字,他一看见就不自觉得嘴角上翘。

“什么好事情啊,开心的呀。”

“哎呀同事在玩笑,妈你别管。”他扭过身捂住手机,心里想着能联系虽然还好,但只有信息始终不够,他想听到对方的声音,特别想。

 

准备晚饭的时候,黄父去邻居家送年礼,喻文州和黄母两个人凑在厨房里忙来忙去,看他们一时不会出来,黄少天躲进自己房间,总算避开人给周泽楷拨了个电话。

“少天?”周泽楷的声音让黄少天舒心地叹了一大口气,偷偷摸摸打电话的委屈立刻抛之脑后,抱着手机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。

“小周我跟你说啊,过年好无聊啊,吃得都要吐了,什么好吃的也不能天天吃啊,而且在家什么也干不了,你在那边忙什么呢?吃什么了?”黄少天勾着他问东问西,却也不是必须要对方回答,然后把家里好玩的事情倒豆子一般讲给对方听。对面不时传来两句软绵绵的情话,隔着电话线把心情雕琢成幅糖画。直到对面传来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,针般在他耳边轻轻扎了一下。

那边说:“小周圆子要吃什么馅的?”

周泽楷轻轻和他说了句等下,就听到一阵声响,似乎也跑去了厨房。

“小周你爱吃肉馅的,这次甜馅不错也可以尝尝。”虽然是上海话,黄少天也能听个七七八八,江波涛正拉着周泽楷挑着要煮的圆子,旁边传来油滑入锅和食材碰撞出喜喜庆庆的热闹声响。长辈谈笑的家常,周泽楷和江波涛小声的讨论,像是组合出了首交响曲,喧喧闹闹把他隔了很远。

“小周……”这声招呼没着没落飘在空气里很久,没收到一个回应。他想应该是自己最近矫情了许多,却没法避免自己想东想西一团乱麻。

电话那端像是一个家,和和睦睦亲密无间,而自己才是个突如其来的插入者。他想起来当初他刚到上海时,看周泽楷在超市把每样食材都买两份,或者江波涛过来帮他们做饭,小周爱吃的,小周不爱吃的,吃了对身体好的,各式各样精精细细。他试着做过周泽楷爱吃的芥菜,江波涛过来笑笑嘱咐他:酱油不好放这么多的。黄少天无端觉得比他低了一头。

恋人和朋友是不能比的。

恋人和家人也是不能比的。

可他真的能成为周泽楷的家人吗?比江波涛更了解他,更会照顾他?

等周泽楷又接起电话,黄少天的脑子里已经跑过了场电影。听出他情绪有点低落,便问他:“怎么了?”

黄少天扁扁嘴,说:“你和小江在一起啊。”

“嗯,两家一起,过年。”周泽楷斟酌地回答,但这本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事情。

黄少天也知道,人家两家关系好,年年都一起过的,就是心里曲曲绕绕地没法明朗,和周泽楷又草草说了些有的没的,要了个吻便挂了电话。

他推开卧室的门,喻文州和妈妈的笑声就从厨房里传出来,狠狠蛰了他一下。他哪有资格说周泽楷?明明他所做的事情才更恶劣。

一边瞒着现任恋人,一边又拖前任下水?他和喻文州分手地决绝,没给对方留下一点周转的余地,现在又依赖地理直气壮,拿着二十年的情谊要挟他。

他什么时候,变成了一个可以做出这么过分事情的人?

巨大的酸楚涌在眼眶边,喻文州在厨房中的身影变得模模糊糊,一身棱角都包裹进了圆润的液体中。黄少天蹬蹬两步又跑回了房间,再次拨通了周泽楷的电话:“小周,你能不能过来陪我两天,不用来我家……我就是想你了,我给你买机票订房间,你就陪我两天就好,然后我们一起回去。”

他说得有点急切,把周泽楷吓了一跳,忙问他:“你怎么了?”

黄少天想说自己只是想让一切回归正轨,但是又没法解释清楚这其中缘故,他哑口无言地对着听筒半天,小声问他:“小周你能来吗?”

周泽楷沉默了,黄少天快要把电话放下时,他听到对面说:“争取。”

 

捱过了晚饭,黄少天送喻文州离开,这几年禁燃烟花爆竹,过年时外面就冷清了许多,不知道是路灯太明亮,还是空气太凝固,整个世界变作了黑白的默片,黄少天的声音失去了映衬,仿佛比以前放大了几倍。

“文州,对不起。”

 

“你跟我说过一次了。”喻文州停下脚步,回头看向他,“你要是和我出来就为了说这句,那大可不必了。”

黄少天一向风风火火,分手时头也不回,难得见他如此踟蹰地站在喻文州面前:“让你陪我做戏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。”

“我觉得也是,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,也就没你想象中那么委屈自己。现在陌生人都可以借来当男友,跟你做戏还省了不少事。”

“如果我们没拍拖过,我这会儿一定会拍着你肩膀请你喝一杯,文州,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
“朋友?”喻文州笑笑。

黄少天有点慌张,他问:“文州,我们还能做朋友吧,我们认识这么久……”

喻文州打断他:“如果我说不能你会怎样?”接着他替黄少天回答:“你克服不了自己的习惯,当你遇到难处,你还会下意识地第一个找到我,就像之前二十年的每一次一样。”

“而我会答应你,一般朋友都可以帮助的事情,我也不会拒绝你。”

“你会内疚,我会无奈,我们会越来越尴尬,但却没办法切断连了二十年的线。少天你现在告诉我,你后悔了吗?”

“你后悔和我开始,还是和我结束?”

黄少天一个字也无法回答,舌头像是被冰块生生冻僵,喻文州不再看他,转身开车,带着G市冬日曾温吞的风,从他身边头也不回地驶过。

 

喻文州开在节日期间格外冷清的大街,没有堵车和嘈杂的噪音,他在市内兜了一圈风,难得的爽快。

其实他一点也不怪黄少天,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性格的人,在一起时恨不得里里外外都帮他想稳妥,也只是因为黄少天总是不愿考虑得太多。他知道他做事出于率性,伤人缘于无意,但他依然忍不住报复。他倒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无错,为什么同样没和家里说清楚,为什么在王杰希面前还要伪装,但这些问题他已经不想再想。

他是真的认真经营过这段感情,想他长长久久下去,只是未想终归不过一段临时的码头,他细琐又宏大的规划竟把所有美好都碾得灰飞烟灭。他有过不甘心,不过磨到今日也没剩下什么。如果黄少天愧疚,那是他的事情,和自己再没关系。

只是有点疲惫而已,他曾经问自己是不是坚持坚持还能挽留住对方,可以他哪次恋爱不是抱着长久的愿望,只是无论黄少天、王杰希还是曾经林林总总的男友,最终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道扬镳。大概做过千百努力,最终能否走下去却还要靠缘分。这解释既让人安心又让人绝望,谁也不过是闭着眼,踏着命运的脚印走,到达终点才能看清眼前站着的人。

既然这样,又何必再挣扎,该怎样就怎样,想如何便如何,落得轻松,也是一种福分。

 

他想着,方向盘一个打弯,驶向了王杰希宾馆的方向。



9. 未了

BGM:匆匆那年(王杰希)


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 别太快冰释前嫌

谁甘心就这样 彼此无挂也无牵


喻文州在酒店的吧台点了杯酒,掏出手机给王杰希打电话,他看了下时间,想着王杰希要是不接就算了。没想到响了两声竟然通了。

“文州?”王杰希的声音难得不稳,带着力竭的喘息。

喻文州有点发愣,缓了缓说,我在你楼下吧台。他等着对方的反应。

王杰希说,你等会儿,我下去。

方士谦装作什么都没看见,掏出iPad开始看美剧。他们吵架,然后做爱,之后再接着吵架,筋疲力尽。王杰希竭力避着他的锋芒,却始终无法妥协,从下午激烈的爆发到之后漫长的拉力,他们几乎忘记这是一场度假,而王杰希开始觉得自己的坚持简直可笑。

他拿起自己的房卡走到门前,想如果方士谦问他去哪里,他可以反问如果你在国外还能这样时时问着我吗?如果这样一年又一年,我们连对方在做什么都不知道,又要靠什么连系住彼此呢?

他想了很多问题,而方士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他。王杰希苦笑一下,甩门而去。

 

喻文州看到王杰希走过来时,手里已经端着这天晚上第二杯Rusty Nail,说:“没想到你真的下来,而且没带着方士谦。”

王杰希太了解他,呵呵一笑,说你明明早就都想到了。

他给自己叫了一杯威士忌,坐到喻文州旁边:“喝这么多是不打算回去了?”

喻文州也不掩饰,说对啊。

“大过年的,何必呢?”

“那你何必呢?跑那么远来?”

王杰希觉得跟他说话只会把自己绕进去,只好摊开了说:“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。”

喻文州点点头,说:“我不想装了,我和黄少天早分手了,装给家里人看,还要装给你看,这么累,有什么意义?所以你也别装了,你和方士谦怎么回事?”

王杰希想这个问题可以有很多种不同的说法,但他最后选择了最坦诚的一种,他说,不知道,可能走不下去了。

冰块在酒杯里轻轻地撞上,液体的表面晃动出细微的涟漪。话说出来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苦涩,仿佛被冰块稀释的酒精。

“那你觉得我怎么样?”喻文州问他。

王杰希顿住了。

喻文州就笑,说:“算了,我也不是故意过来寻你不开心。“

他看着王杰希抿了抿嘴唇,他太熟悉这个动作,只要为难时就会不自觉做出的小动作,也只有曾经亲密如喻文州,才会记得这么清。

王杰希说:“你是看我和你一样不开心才过来的。”说出来时语气笃定。

喝完酒的他们一起走上电梯,想起上一次大概也喝了同样多的酒,恍惚重现。王杰希用额头抵住喻文州的肩膀,说:“我觉得你很好,今晚很好。”

喻文州伸出手揽住他:“那我们就过今晚。”他压低声音靠在对方耳畔,“我在楼上订了房。”

长久的快乐也不过是无数个快乐瞬间的累加,还有谁在乎快乐的是一生还是一晚。

 

王杰希和喻文州在做爱时风格截然不同,又偏偏和对方一样,从平时的举止上完全看不出端倪。喻文州平常温温和和,唯独在床上时会表现出点狠戾的棱角,王杰希却相反,一向行事凌厉的人,只有在做爱时显得温温吞吞。好在他们有个足够长的夜晚要消耗,用来烧尽那些折磨着他们的事物。

他们吻到窒息,不平稳的气流在呼吸的交换中染上热度。喻文州说,今晚你来吧,我想过得慢一点。于是两个人有了足够冗长的前戏,肌肤紧贴着磨蹭,再到一次次进入时辗转地撩拨,他们在一场缓慢却淋漓尽致的性爱中,寻找十年前的自己,可想来想去却最终更加失落。

天亮的时候,他们并排躺着,看泛白的阳光一点点爬上窗棂,顺着没有拉紧的窗帘溜进房间,就是在无数个这样的清晨,他们漏掉彼此的一点光阴。

王杰希心里矛盾又平静,他觉得自己在和方士谦置气,又觉得反正覆水难收也不过如此。

喻文州问:“杰希,你开心点了吗?”

“好像开心了点,又好像更不开心了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喻文州说,声音不复十年前的清脆。

 

在这次见到王杰希前,喻文州就想起过他,不过说来曲折。

那是年前黄少天刚回G市,他把对方从机场接回家,黄少天坐在副驾跟周泽楷煲着电话粥,临到家才挂上电话。喻文州看见待机画面上对方的照片,面无表情地和他开玩笑,说没想到你新男友这么帅。不过你还是别把他带到我面前来,你知道的,男人也就这点无谓的自尊心了,谁看到前任找了个比自己更优秀的人都不会很甘心。

“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。”黄少天嘲他。

“我怎么就不能是?”他有点较真。

黄少天摇摇头,说,所以我讨厌你这一点,凡事都要争个胜负所以然,然后开心或者失落,可这世间大部分事是没这个必要的。你看到小周是觉得我又赢了你才失落吗?你以前也这样,什么都要跟我争个明白说出谁对谁错。谈恋爱也要争个胜负有意义吗?你累不累?

听到这话喻文州倒有点愣住了,说你原来是这么想的。

他想起以前确实喜欢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争论,甚至把这当成一个乐趣。喻文州在记忆里翻找了下,发现这个习惯竟然是在当初和王杰希一起时养成的。那是他们的学生时代,甚至在每一道习题的争论上都有一个小小的赌约,用胜负换来一句情话,或者一个轻轻的吻。那些争执的结果在宏大的时间里化成细碎的粉末,漂浮在真空里,渺小地无法捉取。

 

如果让喻文州和王杰希去定义曾经的那段时光,大概只有恣意无忧四个字。他门从不会像现在考虑这么多的问题,两个人的世界里只有彼此,因而得以享受相处的每一个细节,快乐无边际的扩大,一个争执也值得反复咀嚼变成情话。但他们走入社会时,那些争论变成现实的摩擦,他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,最终也只能一次次遍体鳞伤两败俱伤。

不可追回的才突显珍贵,即使是阳光下的相拥,也无法阻挡他们心里发冷地如此去想。

 

王杰希和方士谦动身去HK那天,喻文州先去帮黄少天从机场接回了周泽楷。等他再赶到宾馆时,王杰希两个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。喻文州靠在门框上说我送送你们,王杰希看他一脸疲惫又硬撑的神情,叹了口气说:“反正还有时间,临走我和你再喝一杯吧。”方士谦似乎盯着喻文州看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耸耸肩表示无所谓,看着两个人下了楼。

下午的吧台前空空荡荡,能点的酒也没多少,王杰希和喻文州最后一人拿了一杯纯饮威士忌,简单地干杯。不是令人心绪浮动的黑夜,窗外的阳光耀眼得难以直视。

王杰希对他说:“你看我们,10年前谁都不喝酒,现在每次见面都在喝酒,以前我们不喝酒也能说很多话,现在却喝了酒才敢说。”

喻文州不急着回答,直到把一杯酒喝完,才说:“你说得对,杰希。我现在敢说我还喜欢你。”

王杰希笑了:“我也喜欢你。”他说这话是目光放了很远,下句话飘在空中,“但你看,我们现在只说喜欢,不说爱了。”

“那你和方士谦说爱吗?”喻文州问。

王杰希想了想,摇头:“很久不说了。但这世上很多事情都这样,说喜欢却不一定在一起,不说爱却不一定要分开。”

“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不想反驳什么,”喻文州仿佛也看到很远的过去,B市的阳光搅成一个时空的漩涡,可站在中心的他们已经是十年后满心疲累的彼此,他眨眨眼,“我们确实早就过了想改变一切的年纪。”

 

喻文州喝了酒也没法开车,让前台帮忙叫了一辆出租车,他坐在副驾驶有点迷糊,隐隐约约听到车里的电台放了一首《雷克雅未克》,唱到某一句他终于忍不住,抬手换了台,司机有点惊诧地看过来,他什么也懒得说。

 

“未熄的热情用十年来放送,仿佛一眼热泉涌进寒冷冰窖中

炎凉大战中,谁够耐性便胜利冰封旧情再解冻”


  

【TBC】


链接:雷克雅未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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