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外者（十二）
第十二章 夜袭
12:30 p.m
“都睡醒了？”叶修一边说这话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，陈果、唐柔、包荣兴和魏琛都精精神神地坐着，神情里倒是没有一点倦怠，“那我来和你们说一下安排。”
陈果甚至催促起来：“快点快点，都等你呢。”进入城里这件事情她曾经只能夜里偷偷做梦，连提起都不敢提，如今却马上就能实现，虽然身上还有任务，却完全没法抑制自己的兴奋。
叶修先敲了敲身后的机器，一个全息屏幕在他们面前放大，显示出城区的地图，几个重点位置已经被红字标记，“记住这几个区位监视系统在精神领域中的相应位置，我们一会儿先登录安插定时病毒，让其在晚上八点之后失效。我们大约七点进入市内，每个人佩戴好腕环，用全身全息伪装好自己。但是全息影像不防水，而且在城内是非法的，记得不要沾水被人发现。”
“具体任务呢？”唐柔点点头，又问道。
“我和老魏潜入中心塔窃取关于终端扩容计划的信息，你们负责在城区引起混乱。”叶修再次着重指出被他圈出的几个区域，“监控系统八点后失效后，你们在这个区域拦截巡逻用多隆，看到就用武器直接损毁，多隆损毁到一定数目会有警报传到中心塔内，引出警力后我们那边会顺利一些。”
话没说完，包子已经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：“这个我擅长啊，老大！我一拳就能报废一个机器人！”
叶修有点头疼地对他笑笑：“是是，我们就靠你了啊，包子。不过千万别乱来，要是被抓了我们可没法救你。”
“必须的啊，到时看我的！”
听到他这亢奋的表现，连陈果和唐柔也不禁摇摇头，陈果问：“我们就靠这个交流吗？”她举起手腕，激活的腕环上流动着绿色的荧光。
“对，”魏琛开口，“里面只有一条线路，不能对外联系，但我们五个人共享，可以随时沟通情况。”
“我要说的就这些，总之情况不对，就说话，来不及就先跑。你们三个人到时的情况，老板娘负责看着点？”叶修又嘱咐他们一句，对面三个脑袋都认真地点了点。
“那好。”叶修看了看表，“唐柔包子我们半小时后去安插定时病毒，晚上六点天黑时我们从这里出发，之前大家把武器都拿好。”
想了想他还是郑重其事地加上了一句：“拜托大家了！谢谢你们。”
“被你说这话还真不习惯。”陈果有点别扭地挤出句话，“我们才该谢谢你，不然箱岛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我们可能永远也不知道。”
“怎么会呢，”叶修笑笑，“总有一天，箱岛也会和其他地方一样，坦露在阳光之下的。”
他的话不像是一张空头支票，言之凿凿令人忍不住去相信。
唐柔也笑了：“我爸爸也说过同样的话。”
13:00 p.m
定时病毒在固定地点安插完毕，街区中尽职的监视眼仍在360度仔细观察着城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，丝毫无法察觉他们身体中插入的定时炸弹。
叶修起身招呼大家休息一下，正点着烟时被魏琛拉住了。
“说说我们俩到时的计划吧。”
“说实话，没计划。”叶修吐了个烟圈，“我们现在的信息只有终端扩容计划启动中这一条，线索太少。”
魏琛为难地挠挠头：“你去找王杰希，我去找文州和少天？”
“这恐怕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，况且一旦被发现他们就全被拖下水了。”
“那你想怎么办？”看叶修不慌不忙的样子，他都急出个肺来了。
“只有一个目标里，终端所在地。沐秋说过终端的存在规模匪夷所思，那么要想知道终端扩容计划的真貌，就先要知道终端，实体信息中枢的样子。”
“你这个目标定得可有点大，”魏琛有点愣。
“算大吗，老魏你应该也有研究过吧？中心塔虽然大，但能存放终端的地方也不多，塔顶还是地下，你赌哪一个？”
14:00 p.m
“再确认一下行动路线和目标，7人潜入塔内，7人负责在外围引起混乱。”
“目标——摧毁终端！”
15:20 p.m
黄少天站在王杰希办公室的门外敲了敲门。
“刚好我也要休息，去休息区坐吧。”王杰希反手把门带上，然而即使是公共休息区内，他们也不敢想象又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。
“喻文州拒绝你了？”
黄少天开了瓶咖啡，皱眉道：“你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看了真令人不爽，幸亏你离婚了这个事实还能安慰安慰我。”
王杰希呵呵笑了一声，看着窗外，半晌道：“要变天了。喻文州说他今晚有应酬，你帮他把车开回家？”
“他都没提啊，天天晚上泡在中心塔加班，今天看样子也不例外，我还给他开什么车啊。”
“咦？”王杰希疑惑地发声，“没提？”
“没提啊，不过我刚和他求完婚，这个时候他也没法提吧，多尴尬？”
这可不是尴不尴尬的问题，王杰希想，喻文州的顾虑应该不是在这种事情上。他站起身来，对黄少天说：“黄副队看起来不像要放弃的啊？”
“你以为呢？”空掉的易拉罐撞在垃圾桶上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那今天晚上也留下来加加班怎么样？”
黄少天扭头看向他：“我也这么想。”
王杰希没有回到办公室，他直接去喻文州那里改了口风，说可以帮喻文州把车开回家，但对方要付他回来的路费。
喻文州笑笑，把钥匙交到他手上：“那是自然的，王队，行车仪里有存好的路线，可别开错了。”
然而当那份加密保存好的时间表显示在全息屏的一刻，王杰希还是狠狠在心里骂出了声。
17:00 p.m
最后一层暮色被地平线慢慢吞没，霓虹灯的光影映射在还没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中，一艘披着光学迷彩的快艇隐匿在扇岛边缘，上面已经空无一人。
19:00 p,m
五个大学生装扮的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在市区内，自然地融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，他们看起来刚刚有过一场愉快的聚会，还在小声互相聊着天，知道走到市中心的喷泉前，中心塔耸立在他们身后。
“那么，下次见？”其中一个男孩说。
“好啊，常联系，路上小心。”女孩愉快地说，“下次还是老地方见？”
“嗯，没问题。”他们各自告别走上了不同的方向。
20:00 p.m
“5-A区，Clear。”
“6-A区，Clear。”
“……Clear”听到耳麦中传来的对讲声，男人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，“各组注意，爆破准备，计划开始！”
5分钟后，第一波爆炸在城中商业区掀起了剧烈的气浪，紧接着5、7、8区的电力设施周围都燃起了爆炸的火光，城区内立即陷入了混乱。
城内警报疯狂响起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冯宪君接起电话，“城区内的恐怖袭击？刚刚？”
站在他对面的喻文州听出他声音的急切，甚至带着一丝恐惧。“监视眼为什么没反应？”
这仍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，接着几条通讯线路又传来消息，多个区域内的多隆显示故障，而此时象征多隆瘫痪的红点已经密密麻麻在地图上扩散开来。
“这是入侵，必须立即镇压。
“看来情况紧急，也不适合现在开始术前准备了。”喻文州出言提醒道。
冯宪君看了他一眼：“我认为喻队长还是待在这边比较好，四区可以由黄少天带队。”
喻文州不置可否。接着中心塔内部通讯频道打开，冯宪君发布的紧急命令：
“各区现在塔内留守人员迅速在队长带领下出警，批准使用常规武器、磁暴雷、烟雾弹、催泪瓦斯，迅速镇压各区的混乱，嫌疑人抓捕为主，必要时可击毙，现在立即行动！”
“收到！”
“明白！”
各频道内纷纷确认收到指令，很快警车和多隆便从中心塔驶向各个不同的区域。
“今天还要继续吗？”喻文州再次问道。
“我们等一下吧，如果不受影响的话就不再改日期，不如喻队长先在230层等一下？人员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。”
“那就按冯部长说的。”他笑笑，转身走出这间办公室。
然而15分钟后，中心塔内也响起了警报声。
3区的警车驶出中心塔后，在第一个路口打了个弯急停在一边，王杰希从车上跳了下来：“3区的行动，许斌带队，你们要注意安全，尽可能派上多隆执行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3区新提拔的副队长点点头。高英杰从一旁探出头：“队长要回中心塔？”
“对。塔内不能没有人，我回去留守。”
“但是就您一个人的话……”
“放心吧，我们对塔内始终要比对方熟悉。”王杰希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枪支和其他武器，给他们一个安抚的笑容，“如果现场又蹊跷就立刻回来。”
他折返回中心塔时，大厅果然已经空空荡荡，警报红灯徒然地亮着，被打穿的多隆躺在地面上，电梯间内的电梯也全部瘫痪，通讯线路全部受到干扰，全息屏闪着一片雪花。
“王杰希！”黄少天端着枪向他跑来。
“你没有去四区？”
“这个时候队长还被扣在冯宪君那里，我觉得有问题就让郑轩带队走了，没想到塔里才是对方真正目标。”
“调虎离山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不过他们攻势太强，不可能放着外面不管。”
“现在监视系统全部瘫痪，不知道他们的人渗入到哪里了，人员回防前我们硬碰硬也不是办法。”
“先看看情况吧，你从E-4货梯去紧急通道，上到顶层，如果喻文州那边有事你方便支援，我去地下。”
“地下能有什么？”黄少天疑惑。
王杰希的嘴角挑起一个狡黠的弧度：“就是因为不知道有什么才要去。”
“事情不太对劲。”魏琛和叶修藏匿在中心塔10区的办公间内，现在这里空空荡荡，监控设施也全部失效。
“有其他人入侵，和我们赶到一起了。”
“什么人？”
“我怎么知道？”叶修拨开窗帘，向外望出去，城区内的火光隐隐可见。
“比我们狠多了啊。”魏琛感叹到。他们之前收到陈果等人的联络就已经发现不对劲，到达的指定区域内已经有明显暴力痕迹，治安混乱，多隆损坏，小规模的爆炸不断。根本不用他们出手，中心塔的警力就被紧急调出。而塔内也很快遭到入侵，电梯停摆后，叶修通过紧急货梯才升上办公区，找到藏匿的地方。
“我们先看看能不能在这边找到一些资料”叶修道，“不知道冯宪君那个老狐狸还在不在，更多的资料肯定要去上面找。”
“分头？”魏琛问。
叶修迟疑了一下。
地下14层，王杰希站在一扇明显遭到破坏的门前，走廊里只亮着最低限度的一串地灯，勉强能看清周围，他放慢脚步，倚着墙向深处走去，突然捕捉到耳际一阵细微的风。他立刻俯身滚过几周，子弹蹭着衣角打在地面上，走廊内避无可避，他反手向声源处开出几枪，伴随着闷哼声，一个黑衣男子倒在地上，他身上穿着防弹服，却被王杰希两颗子弹送入了脑袋。
还有其他人！
王杰希猛地转身，一个人从黑暗中冲出，手中的匕首反射着地灯微弱的光，一击挑掉了他手中的枪。他立刻擒住那只手，膝袭，却差点被反身拧住。枪被踢远，又被对方直接近身实在不利，交手多招也没能占得优势，他拿出电击枪直接捅向靠近过来的人，正被对方一记手刀劈到肩膀，便就势低下身再抛出一个磁暴雷扔向后方，在电光暴起时迅速侧身闪过袭击者，直接滑向刚刚被打掉的枪。
借着这一霎的时机，他执枪指向刚刚和他缠斗在一起的人，借着最后一抹白光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的样子。
黑色的防弹衣，握着匕首的手，还有那张熟悉的脸。
“——叶秋？”
【TBC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