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外者（十）
第十章 扩容
喻文州的权限变动，账号卡要解封重新使用了？
这是王杰希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。如果这张卡即将被再次分配，权限就会全部清除，没有办法再使用让他觉得有点可惜，至少想见叶秋需要另想办法了。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飞速增殖的数据覆盖了，从数据结构和代码等级来看，这一系列变动却并非简单的取消权限。王杰希迅速推算了一下，竟然是权限等级提高！是上层在启动这个账号？王杰希迅速查找这张卡的绑定使用人，赫然还是喻文州的名字。他的手指有些疑惑地停顿了一下，又接着尝试利用新权限登入信息网——
Failed
Failed……
认证信息有误。叶秋曾协助打开的信息通路不会失效，那么既然是同一个人，为何认证信息会改变呢？
王杰希坐在全息屏后一动不动地思考，跳动的画面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。在一片寂静里，腕环上突然响起的蜂鸣惊得他后脊一僵。
来电人，方士谦。
他松下一口气，仰倒在座椅上接通了线路：“怎么这时打电话来？”
“怕你说话不方便，顺便确认下你有没有被人偷摸摸地暗杀掉。”方士谦懒洋洋地回答他。
王杰希揉揉太阳穴，有点无奈：“还活着呢，趁我活着赶快说吧。”
“哦，你那药，我解析出来了。”
王杰希脸色立刻严肃起来：“结果怎么样？”
“呵呵，这个药没吃死人真是奇迹。“方士谦的语气也沉了下来，“跟你说成分你也不懂，作用的话并非提高神经活性，而是降低神经活性，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？”
“你说——”
“也许会方便下一些暗示，对人有一定的操控性。”
“只是这样吗？”王杰希皱眉。
“是啊，只是这样的话我还是想不到用这种药的必要性，于是查了一下以前的资料。”
“以前的？你是指林杰留下来的那些？”
“嗯，老队长殉职前留下来的几份纸质材料，是高层关于神经铰接术的研究。你知道，关于这个技术的应用上层一直有争议，所以我也怀疑这并不是医疗层面上的研究。现在我想来想去，觉得这个药最大的可能性是和神经铰接术相关，也许是为了降低排斥性。”
“什么排斥性？”
“什么都有可能啊，如果最终目的是神经合并的话，那就是在你的大脑里植入另一个人的大脑，而对方的活性还比你强，你觉得这个人还是你吗？”
王杰希沉默了，他以为喻文州给他药物是求助的讯号，也曾怀疑高层在操控喻文州进行什么工作，但没想到背后居然会有这么惊悚的解释……那么反过头想，如果喻文州不是在向他求助，而是预料到了一切，那么他们之间进行的，实际上是线索的交换，或者说证据的转移。
“你确定吗？”王杰希又谨慎地问了一遍。
“不确定，但是这个可能性最大。”方士谦答道，他停了一下又说，“当年我离开前和你说过，老队长殉职是件很蹊跷的事，辗转到了我们手里的这几页纸很可能事关重大。你现在看看中心塔内，苏沐秋、叶秋、喻文州的事情你怎么想？”
王杰希其实很清楚，中心塔的上层在发生剧烈的变动，叶秋他们查到了什么，而喻文州正在查什么，这个认知仿佛一张铺开的阴影，把所有人牢牢地笼罩于其中。他甚至有一种预感，自己很快就要走到这片阴影的正中心，黑暗最浓稠的地方。
他的方士谦的谈话最后在互相的沉默中结束，关于之后要发生的事情，他们还需要做很多很多的准备。他看了看表，距离天亮还很遥远。
被灯火染红的天空并不止这里，在扇岛，一个又一个的夜晚，烟雾和光污染把“胶囊”包裹在令人迷幻的光影中，招牌的全息屏和红色霓虹灯不停闪烁，像是这里的光顾者醉生梦死间的一声声呻吟。
叶修正坐在这里二楼的一个小包间中，沙发上没清理的污渍和空气中肮脏的味道都令人难受不已，他没有太多反应，直接坐下点了根烟。烟没抽完，包厢窄小的拉门就被粗暴地拉开，薄薄地抖动了几下又被立刻带上。一个中年男人坐到他对面，胡子拉碴的样子让他比本来年纪看起来还大些。
“老魏，好久不见啊。”
对方嗯了一声，自顾自从他烟盒里自己抽了根烟出来：“看到你这张脸都没什么好事。”
“别那么说，你这对后辈的态度多伤人，”叶修伸手，“闲话少说吧，我要的东西呢？”
几个腕环被扔到他们之间的茶几上：“给你，够你那儿几个人用吧。”
叶修拿起来前后检查了几次：“你确定这东西能当身份ID用，跟以前在警局戴的没什么区别啊？”
“暴殄天物！”魏琛狠狠喷了口烟，“这玩意儿可比你想象的高级多了，从境外搞来的走私货，我自己留了一个，剩下的就这么多。”
“怎么个高级法给我讲讲？”叶修拿起一个往手腕上一扣，腕环中间立即亮起一圈莹绿的光，小型全息显示屏弹出，提示正在读取数据。
“你在这儿试没用，拿进城里，他会随机窃取身边其他人手环上的数据，在各种电子监视器中，你的身份也就变成那个人，一般情况下什么场合都行的通。”
“哟，这么神？随机窃取身份？”
“基本上就是那么回事吧。”
“从国外搞来的东西，看来有不少人盯着这边的电子漏洞。”叶修看着手上这个腕环感叹道。
“别说得自己心怀天下似的。老叶我懒得问你怎么跑这个鬼地方来，你先交代了怎么现在又想回去？”
“早晚要回去，你就愿意在这儿窝一辈子？”
“你一个通缉犯能跟老夫一样？”
“是，我和你不一样。那你怎么不说说为什么自己不愿意回去？说走就走，少天没少提你。”
魏琛闭了嘴，扭头抽烟。
叶修接着道，“上回黄少天来了一次箱岛，可惜时间不够，没法带他来找你。”
魏琛拿着烟的手一抖，模模糊糊哼了一声：“那小子来了不止一趟。”
“你说你何必那么避着呢，好歹是你亲自带的学生，端的哪门子架子？”
“你懂个屁！”魏琛把烟屁股一吐，拿脚撵灭了。
过了会儿他闭了眼道，声音有点抖：“没脸见他们。”
叶修跟着轻叹了一声：“喻文州又不是你害的。”
“要是我他妈当初没和上面说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了？”
“呵，我能说什么，就说喻文州虽然年轻，但是聪明，特别聪明，信息统筹和代码控制上能赢我，接任我当队长都没问题。”
“不至于，”叶修略微一沉吟，“我家大眼也是天才啊，刚进局就当三区队长了，怎么不找他？”
“呵呵，还不是因为白菜被拱了。”魏琛瞪他一眼。
“几个意思？”
“王杰希上有父母下有弟妹，跟你结婚了更是朝夕相处，有点不对劲被发现处理起来多麻烦。喻文州孤家寡人一个，有谁？等他升到部长跟你们这群同事也见不了几面，出什么事有谁能知道？喻文州那是活生生送上去的实验材料！”
“那你不说也一样，上层迟早盯上他。”虽然之前问了他一句，但听了这答案叶修也没表现出太多惊讶，他叩着手上的腕环又问魏琛：“终端扩容计划究竟是什么样的？你离开中心塔不敢再露面也是有这个原因吧。”
“你和苏沐秋不是比我知道的多？”魏琛反问，“我也就是因为喻文州受伤摸到过大致轮廓，曾经这事知道多的比如林杰，连命都丢了。”他顿了一下，“还有苏沐秋。”
叶修茫然地盯着一点看了很久：“苏沐秋只是有个推想，我们实际的线索是扇连钥匙孔都没有的门，当时我也根本没当一回事，他死了后我才觉得不对劲来……”
他们出事前不久一天的画面，又在叶修的脑海中浮现出来，苏沐秋坐在电脑前一脸亢奋的样子，一组数据模型在显示屏上不停变换着样式。
叶修又点了一根烟：“是沐秋发现信息有矛盾点。他做了个数据模型，发现从8年前精神领域被创建起来开始，数据的增长和集中模式就开始不对劲。你听说过那个故事吗？国王把麦子放在棋盘上，格子里的麦子数量逐格成倍増长，最后即使献上全城的麦子都不够用，指数级别的增长。按照正常计算方法，中心塔中枢所运行的数据量和需要的机器庞大到你没法想象，然而事实并非如此，如今提出的扩容计划又是如何扩容的？肯定不只是纸上写得那么简单吧。”
老魏摇摇头：“我们要是知道，还用在这儿混吗？他这个发现你们还和别人说过吗？”
“我当然和王杰希说过，不过当时也就是随口一提的玩笑。”
“你别忘了，王杰希是林杰的学生。林杰当年跟进医疗组的一个研究，之后居然在出差时莫名其妙地死了，说是意外有谁信？你觉得和扩容的事情有没有关联？”
“如果想查，杰希自然会去查。至于喻文州，他是你的学生，你觉得他会怎么做？”
【TBC】
当初开坑时本来想3w字完结，如今剧情如脱肛（纲）的野马般一去不回……生无可恋_(:зゝ∠)_
我真该去撸个大纲了。
预告：第十一章 文州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