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城 -2-
CP：喻王喻，周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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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Sir？”
王杰希坐在车里正看着外面的街景，有点走神，又被对方拉了回来。
“听说王Sir也是HK人啊。”
“不能算吧。”他笑。
“怎么讲？”
“我在内地出生的，没有父母，养在孤儿院，小学才被收养，就是我现在的父亲了。在HK住了几年，不过之后又去国外念大学，所以我嘅广东话讲得唔好，希望你们多说国语啊。”
“哈哈哈，”小警察拍着方向盘笑道，“王Sir这句蛮好的，不过我们肯定多说国语啦。王Sir这次刚好能回家看看？”
“是啊，也好几年没回家了。”王杰希感叹。
“我是不敢回家哦，会被父母念，今年顺利入职回去底气才足一些。现在呢，在庶务科，专门负责端茶倒水，洗熨警服，王Sir记得多找我。”
“不甘心？去重案组干几天？”
“哈哈哈，那估计重案组要变成重案现场了。冯Sir发飙超可怕的，攻击不分敌我。我们都要替他多备份治心脏的药。”
“说的我想坐飞机回去了。”
“唔好同我讲笑啦!”
“讲国语啊……”
车子停在警署前，小警察跟他挥挥手，还要再把车子开到停车场。王杰希直接拎着行李走了进去，几乎在电梯停在那个楼层的瞬间，就感到了压抑紧张的氛围。
重案A组所在的楼层办公区，几乎所有人都在埋头工作，线索提要和进程图把白板贴得满满当当，不过等他走进里间办公室才发现那不算什么。办公室内墙贴着密密麻麻各种线索图，剪报、照片、马克笔标记的重点，图钉订好的指引线把几个时间点连在一起，除了这次的案件，还有很多青龙会相关的内容，那是冯宪君一直以来工作的重点。他至少有两天没合眼了，也早过了年轻人能熬夜的年纪，眼睛里不满红血丝，反应也慢很多。
“王Sir，先坐吧。”他拉过来把转椅，把上面堆着的资料理到旁边。
“冯警官要不要线歇歇？”
冯宪君摆摆手：“先熬过这几天啊，上面问起来连报告都没得写，辛苦王Sir一下飞机就赶过来，我们是想先把现场物证的指纹和生物信息先做做鉴定，有两个人还在一帧一帧查监控，不过意义不大，损毁的那轨大概没法恢复。”
“有什么方向了吗？”王杰希关心地问。
“你也知道，怀疑和青龙会有关，但没证据，从灭门这种事和现场被洗劫的情况来看，帮会出手是最有可能的，不过还要看王Sir关于证物的鉴定结果，王Sir你是最好的罪证鉴定专家了，所以……”
“我明白，”王杰希打断他，“我被调来也是为了这个事情，毕竟受害人在内地也有一定影响力，几起相关交易叫停，上面很重视，查出犯罪者还有可能引渡，我也想尽可能快出结果。”
冯宪君有些疲累地点点头：“我相信王Sir。我先给大家介绍下你，然后带你去罪证科。”
他走出办公间，拍拍手，所有警员都聚拢了过来：“给大家介绍下，王杰希警官，从B市派来帮助我们这个案子的罪证鉴定专家，相关线索大家都可以来问王Sir，大家提高效率，接下来好好合作，别让王Sir出差太久啊！”
大家鼓起掌来，王杰希也对他们笑笑：“大家多关照，我广东话不好，可能要麻烦大家多说国语了。”
“他们懂得。”冯宪君拍拍他，四下环顾一圈，喊来了周泽楷，“小周你带王Sir去罪证科，多照顾啊。”
一个年轻警官从人群中走出来，对他敬了个礼，“王Sir，我叫周泽楷。”一句话却就此为止，王杰希没等来下文。
他苦笑了下，跟上对方的步伐，看来是性格有些内向，倒让他想起在B市带的小实习生高英杰。
当然这是个误会，等到他们真的一同共事时才纠正过来。
“以后我也叫你周Sir吧，这么年轻升督查很了不起啊。”
年轻人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前辈更厉害些。”
王杰希示意他不用客套，对他笑笑转身了罪证科。
黄少天回到家里时，一身衣服已经湿了又干，黏在身上十分不适。他刚把上衣扯掉，口袋里的电话就想起来，他接通后偏头用肩膀夹住电话，开始解腰带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“知道啊，我查过航班，你又不晚点。我今天跟他们去码头交货，脏交易啊，看了都恶心，还淋了雨，浑身不舒服。”黄少天抱怨到，一边把衣服裤子都扔进洗衣机，四下找起不知扔到哪里的洗衣液。
“小心感冒啊，最近还有的忙。”
“我懂得啦，今天看冯sir还有闲工夫问青龙会的事，大概还没忙到要死要活，等你下次消息啊？”
“大概很快了。”
“不要大概嘛，恨不得听你说‘昨天就搞定了’。”
“哪那么快，”那边有笑声传来，“先知会你一声做准备，回来再打给你。”
“唔……”知道对方挂了电话，黄少天把电话往旁边一扔，坐在马桶上发起呆来。过了几分钟又站起来走回房间，保险柜输入四位密码打开，里面放着几卷现金，一些文件散乱着，他用手翻了下，最底下压着一张照片，已经有些年头了，色彩都有些失真。
他嘴角向上勾起来，像是笑了又似乎是无奈，最终把照片重新压好，关上了保险柜的门。
等到电话再响起来时，脸上又挂上了惯常满不在乎的表情。
“强哥啊，这么晚还要出去？条子要请喝茶了！大单？大单要接的啊，出新货不叫我怎么行？我就说嘛，最近他们忙大案，我们要趁机多走点货才行。好啊，好啊……我马上过去……”
喻文州从手机上拆下卡，又换上另外一张，在通讯录里找了找，又拨通另一个电话：“王生？收工了吗？”
王杰希刚把弹道分析的报告写完，听到对面的声音有点发愣。
“我是喻文州，我们在飞机上见过的。”
“啊，是喻先生，你好。”客客气气的回答。
“要不要晚上喝一杯？到港第一天也要休息一下吧。”
王杰希下意识要说正在加班拒绝邀请，但看了下表发现确实已经不早，他下了飞机后连行李都没放，继续耗在警署意义也不大，于是和对方约了一个小时后见。
他在冯警司的邮箱里放了份报告，又打印了一份拿去对方办公室，刚好看到对方也正拿着车钥匙要出门。
“有结果了？”冯宪君看他拿着报告进来，又坐了回去。
王杰希苦笑：“弹道分析报告，开枪的可能是一至两人。受害人身中三枪，玄关一枪，应该是毫无防备的，但是打中了动脉，第二枪直接爆头，随后左胸又补了一枪，杀人意图一开始就很明显。他老婆一枪毙命，弟弟多打了几枪，可能是想反抗但未果。枪支型号你们也分析过，我没什么能多说的。”
冯宪君翻了翻报告书，放到桌子一旁，站起来揽着他的肩出门：“辛苦了，今天你也先回去休息，我想了一下，这样不是办法，还是要让线人盯着青龙会，我们去吃个饭慢慢谈。”
“冯Sir，我今天有约人。”
冯宪君一愣，接着笑道：“忘记王Sir也是在港待过的，那今天就不打扰你了，不过啊接下来几天你别想这个点走了。”
王杰希点头：“我明白，”他拉着行李走上电梯，“虽然估计以后要在办公室过夜，不过行李还是放宾馆的好。”
王杰希和喻文州约的酒吧离宾馆不远，但开房手续耽误了时间，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些。喻文州似是已经坐了一会儿，对他招招手。
“不好意思，喻先生，来晚了。”
“公务繁忙嘛，理解的。吃没吃晚饭，先点些吃的？”
“单位有订餐的。”
“那好吧，随便喝点什么，不要太烈的，王生应该也要早休息。”喻文州颇为体贴，将酒水单递过去，一边问道，“还没问王生是做什么的，第一天就这么忙。”
王杰希抬头看他，迟疑了一下，还是道：
“我是警察。”
喻文州的动作也一顿：“失礼，该叫王Sir才对。没想到居然遇到了阿Sir，干我们这行是真怕阿Sir的呀。”
“不用客气，喻先生做什么的？下次请你去警署喝咖啡？”王杰希开玩笑道。
“Banker而已，帮人做资金顾问，你们经济科的咖啡很难喝的，下次记得告诉他们换种豆子。”
“我都没有喝过经济科的咖啡，重案组的倒蛮好喝。”
“吓死了啊，那我还是不要尝的好。”
刚好点的酒水被端上来，两个人笑着碰碰杯。
酒吧里舒缓的音乐响起，是首老歌，女声仿佛静水深流。
“老歌啊，很好听。”
“这家音响好，声音通透才好听。”
“喻先生很懂行。”
喻文州不置可否，笑着探过身：“王Sir不要叫我喻先生了，叫文州就好。”
那歌声仍浮动在他们周围：
“是谁在敲打我窗，
是谁在撩动琴弦。”
【TBC】